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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里最后的童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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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amandypku@amandypku 4/2/2012 4:04:00 AM
海边,浪花朵朵。身为医生的我好不容易脱下白大褂和口罩,坐在沙滩上。 我看见两个小孩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玩耍。一个静静地躺在沙滩上,另一个在脖子上挂了条项链,当作听诊器。那个戴着“听诊器”的孩子对躺着的孩子说:“你做起来,我开始看病了。” “嗯。” 接着,那个扮医生的孩子把项链的吊坠放到“病人”额头上:“我要听你的‘大脑心速’,配合一下哦!” “好的。”“病人”轻轻地回答。 我不忍俊笑了起来。精通医学的我知道,大脑哪来什么心跳啊?我不禁走了过去:“小朋友,看病是要把听诊器放到胸口上的,不是放到额头上的。” “我......我知道,可我在听他的心情怎么样,姐姐。”我的话来得显然很突兀,把“医生”和“病人”吓了一跳。 “姐姐来教你怎么看病。”这句话刚脱口而出,我又觉得自己不免太多管闲事了。毕竟,在生活中,我是很少留意孩子们那些幼稚的“过家家”游戏。我一心是只扑在工作上。 “不用不用,姐姐。我自有一套心灵自愈法。”那个小“医生”仍然很固执。 我只好无奈地走了,坐在沙滩上继续看海景。过不多久,我起身准备走,想赶快回到家里,在那栋白绿相间的楼房里,坐在阳台上的桌子上,泡杯咖啡暖暖下午时光。我走向海边的沙滩的另一边,那里有我的温暖的家。 坐在阳台上,我喝着咖啡,享受着午后的时光。一眼望去,沙滩上,那两个天真的孩子,还在进行他们那“神圣的仪式”。他们似乎进行到结尾了,当“医生”的孩子给了病人一颗种子,是一颗代表生命的樱花种子。然后,他们俩一起走远了。 孩子的想象力就是丰富啊。我想。他们的想象力能编造出许许多多的童话,但好像没有一个能离得开“过家家”的“主题”啊。想着想着,我睡着了。 醒来时,已是下午时分了。我本可以睡到天黑,可我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的。梦里,一个尖尖细细地声音在说:“这不一定,这不一定......”它反反复复地说,吓得我拼命奔逃,可那个声音紧紧在我后面,直到我醒来。 从此,我就像跌入厄运一般,每天早晨从睡梦中惊醒,耳边还一直回荡着:“这不一定,这不一定……”的声音。每天早晨五点钟,就在太阳升起的时候,那可怕的声音准确来袭。让我每天魂不守舍.院长很纳闷,语重心长地说:“啊,小雪,你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主治医师怎么会变成这么魂不守舍呢?”我只是受到了惊吓,医院方面叫我别担心,说生活中一点惊吓没什么好怕的,可我却不这么认为,总觉得这个日复一日的梦是一个什么预兆,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。 终于有一天,我走到海边,向大海许了一个愿。我说,大海,希望你能帮助我消除这日日夜夜梦中的困惑与惊吓。说完,我默默地走了。 当晚,睡梦中一个声音响起:“当你能飞的时候就不要放弃飞,当你能梦的时候就不要放弃梦!”这句话显然在衬托后句。我更恐慌了。 五点钟,那日日夜夜惊吓我的话又来了。我再度惊醒,却发现手机铃声在响个不停,来电显示是一位和我同科室工作的主治医生小陈。她这么早打电话来,说不定是有什么病人。我按了“接听”键,小陈的声音焦急地传来:“我们刚刚从120救护车上抬下一位重病患者,脑瘤晚期,恶性,4岁,请你火速来!!” “好!”我一听小陈那口气,立刻意识到病有多严重。我迅速穿好衣服打的到医院,一位孩子躺在病床上,痛苦地抽搐着。一会儿,他麻木了,仪器显示的指数不停飞快地跳动着。突然,医院外面一阵汽笛声,一位小孩急匆匆跑进来,跑到患病的男孩身边。我认出,这个男孩就是往日那位在沙滩上扮演“医生”的孩子,而得了重病的男孩就是那位“病人”!那个小“医生”戴上项链,像从前那样吧吊坠放到男孩额头上。接着他取下吊坠,轻轻地给那个男孩一个吻…… 就在这瞬间,男孩的脸上悄然泛起一丝红润。他微微张开眸子,眼睛里有一丝过于成熟的离别和不舍。他的嘴角有一丝甜润的笑容,无声地……接着,他闭上眼睛,在那无声的微笑中离去,太阳在那一刻,顿时由柔和变得光芒万丈! 一滴泪打破了尘世间的哭泣与悲伤,幻化做了男孩生命中最后的童话。淡淡的晨风为清晨画上轻灵的一笔。蓦地,我读懂了生离死别的意义。不一定每一次孩子们的游戏都是离不开过家家的,是的,这不一定,不一定…… 今夜的梦,仍然是这句反反复复的话,但它的含义已不同。我听着这句话,泪在一时倾泻而下。远处,似乎就是那一片海滩,那颗水晶吊坠仍在闪着悠远而缠绵的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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