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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花不冷
楼主
来源:bellyvans@bellyvans 5/4/2012 10:14:00 PM
临近过年,整个城市都笼罩着浓浓的喜庆,烟花炮竹的鸣放不停歇的传入耳中。心里开始悲凉如同饮用了冰冷刺骨的水一样彻骨,咬牙切齿的漠视着窗户折射烟花绽放散开,对大奇咕哝,“有钱没处花的人怎么那么多啊,大晚上的有什么好折腾的,吵死了。” 大奇是我男友,在我铜牙利齿的攻势下,最终答应不回老家过年,陪我一起在这个城市度过。此时的大奇尤为不屑我这样的自嘲,他知道我这样冷嘲热讽不过是被嫉妒与悲伤给蒙盖了热忱,“大过年的,好不容易全家团聚了,当然要庆祝啦。” “那没有回家过年的呢?”我瞪着双眼不禁开始反击。 大奇瞥了我一眼,微笑着用手上的筷子敲击着桌子,一下,“你听,砰,哗~~~家”,再一下,“砰,回家啦~~~,这是家人对在外亲人的呼唤啊。” 还没听完,便觉得胸口冰冷的地方蓦地扯紧,开始疼痛,泪水便簌簌的淌下。大奇一下子紧张起来,刷地推开椅子,用力搂住我,“宝贝,别哭啊,你看,我不是在这里陪你的么。” “那我也要烟花。”我抽抽鼻子,带着哭声道。 “好,只要你不哭怎么样都好。来,乖,给爷笑个,爷现在就出去给你买。”大奇轻轻抚去我的泪水,立即跑到玄关处准备换鞋出门。 看着大奇一脸凝重的模样,自己忍不住噙着泪水笑着嗔怪,“傻啊你,这么晚还出去。” 大奇一本正经的回我,“只要媳妇你高兴。”然后噌噌的跑出了家门。 我一边心下埋怨大奇怎么这么实心眼啊,一边跑到阳台上看着楼下黑乎乎的一片,指望从中寻出大奇那宽阔的身影。 电话突兀的响起来,铃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手机屏幕上的头像不断跳跃,犹豫着要不要接起,铃声就断了,心里却失落起来。紧接着,换了一通电话进来,咬着牙齿接起,“姐,你怎么还不回家啊,爸妈天天念叨着你,让你赶紧回家过年呢。”“没有时间,要加班的。”赶紧扯了谎打算就这样圆过去。“姐,你请个假啊,国定假日哪有不休息啊,你快回家吧,我们都想你了。”电话里的声音开始急切起来,突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。在我静默的瞬间,听到电话里传来妈妈迫切的声音,“他爸,你来和孩子说呢,快让她回家啊。”泪水不由得再次滑落,梗咽着什么也说不了,只听见弟弟在电话里不停地细说着,爸妈为我回家准备了这样那样的东西。 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,只知道这样的拒绝花了我多少力气,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,埋头哭出声来。天知道我有多么想回家,可是,这个家还是我的么? 大奇一进门就看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我,于是又急忙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。 我一把抱住大奇用力在他身上擤着鼻涕,带着哭腔道,“我爸妈要我回家。” 大奇用手抚着我的头发一下子笑出声来,“傻丫头,回家不好么,我陪你回家。” 一把推开大奇,“你不懂的,我家情况比较复杂。” 这么多年来,一直没有回家是有理由的,这个理由从小到大把我压迫的喘不过起来,它像一根带着芒刺的钩子,一旦想起就会被勾的遍体鳞伤。 那个我和所有的孩子一样,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,每天没心没肺的上学,放学。直到有一天,妈妈拉着我在角落里偷偷的问我,多一个小弟弟陪你玩怎么样?小小年级的我那个时候竟然已经知道会嫉妒了,知道要保护自己的权益了,我记得那个时候,年仅5岁的我嘟着小嘴说,我不要小弟弟陪我玩,我有小朋友玩的。 听完我的话,妈妈黯然的走开了。可是,后来才知道,那个时候已经有个邪恶的种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发芽了,他的名字叫弟弟。 于是,生活发生了彻底的变化。 首当其冲的是,农村类似居委会大妈闻风而来的罚款,她们在大半夜的敲响我家大门,我被奶奶带着躲到阁楼上的稻草堆里,看着那群来势汹汹的大妈,像狗一样细致的找寻我妈妈的踪迹。我害怕极了,可是爸爸和妈妈还是被他们拽了出来,我看见衣裳凌乱的妈妈抱着弟弟挨着爸爸簌簌发抖,看见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在不停地讲述着爸妈的过错。那个晚上,如同噩梦般让我一直无法忘记。在我心中伟大如神般的父母竟然在那些人面前唯唯诺诺,如此不堪一击。 后来,这笔巨大的罚款让家里略微值钱的东西都得变卖出去,生活开始捉肩见肘。年幼的我开始痛恨这个讨厌的生命。 再后来,洗尿布、调米糊、照顾弟弟充斥着我所有的童年,似乎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他的到来而准备的,所有的人都围着弟弟,好吃的、好喝的、好玩的,那个时候我变成了空气。 紧接着,读小学,我欢喜雀跃终于可以不要见到讨厌的弟弟了,大部分时间我学会了以家庭作业为由拒绝照顾他,可是,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后,妈妈知道,我是不愿意照顾弟弟。于是她拿起了小竹条狠狠地说,我们大人辛辛苦苦的赚钱供你读书,你倒好,照顾一下弟弟都不愿意,那养你做什么啊。 虽然穿着冬衣,虽然年幼,可是他们越发抽着我要我照顾弟弟,我越发不以为然,挨揍的机会也日益的增多。可是我都不在意,因为我知道,只要读书就可以离开那个村,可以去镇上读书就可以寄宿,远远逃离那个家了。 在泪眼朦胧下,终于到了可以去镇上的年龄了,那个时候弟弟也要上学了,生活日益艰难,爸妈开始商量是不是让我退学,听到那个话,我急的哭了起来,扑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,我要上学,一定要上学。爸妈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跪下来求他们,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句子,就算知道我也是女子,所以,那又如何?只知道爸妈被我震惊了,后来他们愁眉不展的闭门商量了好久,最终同意我去读书,可是不能寄宿,因为放学回家后要回家照顾弟弟。爸爸对我说,丫头,你记着,如果你读书不好,那就回家给我放羊,这样也能让弟弟上一个好点的学校。 他们的脑子里只有弟弟,只要弟弟和我在一起一哭就是我的错,只要弟弟顽皮弄坏了东西还是我的错。由此,我恨死了那个拖着鼻涕跟在我屁股后面屁颠的小尾巴了,我知道,如果不是他,爸爸妈妈怎么会那么凶的对我,如果不是他,我怎么不可以和其他同学一起玩。 终于,有一天,带着弟弟出去玩,不知道什么时候弟弟跟丢了。我吓的哭了起来,刚好奶奶经过,她跺着小脚凶巴巴的训斥我,我看你是作死了,弟弟丢了,爸爸不打死才怪。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,躲在家附近的草垛边上,最后,睡着了。 后来,红着眼睛的爸妈找到我时,怒气冲冲的妈妈拎着我的胳膊,把我拽到池塘边,扬言要淹死我。 吓傻了的我看到他们后面跟着的弟弟突然就不害怕了,弟弟没有丢,我不会有事。 这些痛恨像海里的海藻一样裹住了我对爸爸妈妈和家庭的所有记忆,我痛恨他们所有人,痛恨这个家。 所以,哪怕家里条件好转,我可以和弟弟享有一样的待遇的时候,我依旧忘不了,哪怕弟弟渐渐长大开始什么都让着我的时候,我也忘不了,哪怕爸妈心生愧疚想要尽力弥补时,我还是忘不了。 只要有机会,我就要离开那个家,这是我从小的唯一的目标。 终于,读大学,可以远离他们,直到我工作,可是,我怎么那么想家了? 大奇是第一次听我讲诉我的家庭,也是第一次知道我有个弟弟,他心疼的眼眶都红了。“宝贝,放心,以后有我,我陪你回家。” 当我带着大奇按响家里的门铃时,爸妈便迅速的打开了门,他们小心翼翼的给我和大奇准备了新拖鞋、新毛巾以及新被子以及一大桌子的菜,妈妈忙忙碌碌的给大奇倒茶端水果,爸爸乐滋滋的打开电视。 弟弟说,这是因为,我回家了。每年爸妈盼着望着就希望我能回家,大家团团聚聚的过个年,可我一直以学业繁忙拒绝,但是他们每年都会给我房间换上新的被套等着我回家。盼啊盼啊今年终于盼到了,他们一大早就到车站转了好几圈想要接我的。 泪水就这样不争气的掉了下来。泪眼中大奇和爸爸谈的很开心,妈妈正在整理客房的床铺给大奇居住。 突然受不了这样的温馨,心脏压抑的难受,我说出去走走。弟弟献宝似地告诉我,小区里最近新添了很多健身器材要带我去看看。 他走在前面手舞足蹈的告诉我这些年我错过的美好,看着他开心的样子,竟然忘记了他就是我从小痛恶的根源。 几年不见,弟弟的个子已经超出我许多了,站在他身边竟似我需要保护的模样。他一下子抓住杠杆,轻松地在上面来回的翻转身体对我说,姐,你看我厉害不?看的我心惊肉跳,忍不住疾呼,小心点,干吗啊。话一脱口,自己也惊讶,对他哪来那么多怜惜,难道这就是亲情。 没关系的,姐,你也上来啊,我拉你。他得意地说。 我看着他惬意的样子忍不住也想坐上去,可是伸出手来,个子居然还够不着杠杆,不免嗤笑着自己。弟弟却一下子跳了下来,不由分说地抱起我,姐,这样可以够着没? 心通通的跳了起来,不似于爱情,只是,这样的亲密的抱法让我想起来那些我心怀不甘抱他的日子,而如今,他觉得那么情理之中。 晚上,大奇拉住我说,我爸要到楼下去放礼花,一起下去看看。 弟弟不放心的拉住兴致高昂的爸爸说,姐姐去学校后,您都没碰过烟花了,还是我来吧。 爸爸不满,我放的烟花比你吃的盐还多,罗嗦什么,我放给丫头看的。 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眶,爸爸的一句丫头比什么都重啊。烟花绽放中我看见爸妈的眼睛弯了起来,他们笑呵呵的在边上说着今年的烟花怎么那么好看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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