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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北和一整个夏天的逃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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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PK6518@pk6518 6/1/2012 6:43:00 AM
楔子 她喜欢夏天,喜欢汗水淋漓、美味冰激凌、树影斑斑、向日葵盛开、知了聒噪的炎炎夏日。 她习惯了在这个季节看白衬衫、牛仔裤在眼前晃来晃去。 “这世上,只有你,给予我足够的信任。”她笑。 “抬头看。” “嗯?”她顺势抬头看,晴空万里,是她最欣赏的蓝天白云。 “我们逃跑吧。”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,穿越林间溪流,穿越孤独木桥,还有大片金黄金黄的麦田。 脚步定格在了郊外的铁路。 在郊外的铁路散步真的很好,在铁路两边能看到田野上大片大片的雏菊,它们在细长的梗上结出硕大的花朵,清香扑鼻。那时莫北穿背带裤和白球鞋,很男孩子气的傻笑,无数次看着延伸到远方的铁轨,想着它能带她到多远的地方。那时她就有预感会离开这里,然后有一天也许就真的离开。 永远有多远?我们都不知道。所以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要有勇气去做。 Chapter 1 病房门口。 一个中年男子焦急地踱步,谁都不会想到,他是在盼望那个老来子。 安静坐在走廊座椅上的是他的女儿——莫北。 一会儿戴着大口罩出来的医生用严肃的眼神站在他的面前:“孕妇现在的状态很不好,自然生产可能会有些问题,你们家属现在需要办理剖腹产的手续,过来签一下字吧。” “会……会有危险吗?”他用颤抖的声音战战兢兢地问。 医生慎重地点头,然后他便随医生走了。 莫北仍然坐在那里,静静地,像一尊雕像。 其实,她是有改变的。譬如:眉头紧锁;譬如:放在腿上的双手抓紧了衣角;譬如,牙齿不安地咬上了嘴唇。 可是,谁会注意呢? 对啊,谁会注意。 她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,一条新消息:我要走了。 是每个暑假的白衬衫、牛仔裤,是抬头一起看天,是自由自在放声大笑,是最初的信任。 可是,他要走了。 她佯装镇定地回复着:几点? 下午五点。 她看了看手表,是下午两点半。 如果这时候赶过去,兴许还能见最后一面,还能说些道别的话,还能把他送上远途的火车。 没想到,最先坐上那列火车的,不是自己。 她想要逃离这个充斥着奇异气味的医院,她害怕医院,害怕那些给人下生死状的医生,其实她也恨,恨手术室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却硬生生被命运牵引在一起的女人,也恨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抑或妹妹,她心目中和谐的家庭,早已坍塌不复存在,如今的家庭不是废墟也是空壳。她不怕爸爸的训斥:难道一个外人比家人的性命更重要吗?因为只要她自己清楚孰轻孰重就好。 她向前跑去,是啊,逃离吧。 没跑几步,脑中浮现了大片的血,她吓得瘫坐在了地上。 “小姐,你怎么了?小姐,小姐,你没事吧……” 她被晃醒,然后愣愣地、直直地站起来,我还是没有勇气,承认吧。这样想着的她又退了回去,和爸爸一起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待着消息,眼前早已一片空洞。 “恭喜您!是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!” 莫北先反应过来,脸上也显现笑意,可这笑意在父亲欢呼尖叫亲吻流泪之后全部收了回去,脸上出现了一些失落和倦意。 她看了看手表,五点一刻。 她仿佛听见了,列车缓缓前进的声音,还有那不应会有的渺远而又古老的汽笛声。 此时的莫北,早已泪流满面。 Chapter 2 学校樱树下。 花瓣也飘飘扬悄然落下。 莫北靠在一棵树上,一条腿自然地弯曲倚在另一条腿上。英伦风的短裙在风中悠扬,长发丝丝缕缕正如此刻的愁绪。 等一会儿,上课铃响了,她不慌不忙地向教学楼走去。 一个长相质朴的女生尾随其后,怯生生地问:“同学,请问……4班怎么走?” 她冷漠地瞥了那女生一眼,微微地向南侧伸出了手指,似乎连这个动作也要用很大的力气去做。 后来,她们就走向了同一侧。 再后来,那女孩在老师的介绍下做完了自我介绍,然后激动地奔向了莫北的座位:“真巧啊,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,就在一个班,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吧?请多多关照!”说着就不慌不慢地放下了书包:“刚好,你这里有一个空位呢,我今天真幸运!” “把你的书包拿开!”莫北突然的咆哮把女孩吓了一跳,身体猛地一抖:“什么?” “谁允许你坐这里的?!”她的声调又高了八度。 “可是……这里明明是空着的啊?” “我说……谁让你坐这里的?!这不是你的座位!” “明明没人坐啊……”女生小声地啜泣起来。 “我警告你,不可以碰这个座位。”莫北突然把脸贴近了那女生,有着逼人的气势。 莫北把自己的书包从抽屉里拿出来重重地摔在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然后斜挎起包大步潇洒地走了出去。任凭老师在后面无奈地呼喊:“莫北同学,你这是去哪里,要上课了,莫北同学……” 好的,就这么做!莫北暗暗地想着,竟默默地鼓起掌来,露出很久未现的笑容,尽管这笑容,已不是那么清澈纯粹。 “其实你不用这样欢迎我的……”女生小声嘟囔着。 “嗯?”莫北一怔,发现女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坐定在自己的旁边。 “安静!同学们,开始上课了。” 看着眼前的一切,想着“物是人非事事休”,她真是烦躁得不行,老师的样子即便遥远到目不能及的地方也极其恼人,声音即使再弱化也是可恶的噪音,她现在恨不得跳窗逃走。 好吧,似乎错过了最佳时机,如今,只能再忍忍。她如今只能在拿书和翻书的时候用劲一点,如果真有伤到会痛的,也只有她的书了。 Chapter 3 又一次踏上去医院的路。 这次,是不得不去的,尽管这医院对她来说是如此的恐怖,就算单听听也能不寒而栗。 “大夫,我是来付这个月的病床费的。” “嗯,过来吧。” “你的父亲呢,怎么一直没见他来?” “啊,他很忙。”莫北深深垂下头,不让人们看穿眼里一闪而过的东西。 “快去看看你妈妈吧,她最近的生命体征很稳定,没有什么异常呢,放心吧。” “嗯,谢谢医生。” “妈,我来了。”眼前的莫北脆弱得不堪一击,从一进门道这第一声开始便湿了眼球,声音也始终哽咽。 “妈,最近过得好吗?我知道,你一定很想我。” “你看,我这个月比赛拿了奖,高兴吧?是啊,我当然厉害了,也不看看我是谁女儿!” 在病房外,只能听到一个人的自说自话,是有些悲哀。 可莫北不觉得。 莫北觉得,只要妈妈能活生生地躺在那里,即便没有了意识,不会说话不会动,但只要还有心跳还有脉搏,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,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,就是最大的安慰。 “妈,家里前段时间添了新丁,我有了弟弟,爸爸现在每天都春光满面的,家里一切都好,你就不用费心了,好好在这里修养。”莫北努力撑出笑脸说这些,一边说一边帮妈妈做着全身按摩,揉搓着她的手,一颗颗晶莹的液体滴在了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上。 “妈,怎么办?我好累,好想逃走。” Chapter 4 回到家。 对于莫北来说这始终是刚搬没多久的新家,到现在还没适应有这样的家。 这几年莫北的爸爸做生意挣了些钱,说来是好事。以前的家只有不到五十平米的房子,一个还算乖巧的女儿,一个共患难的糟糠之妻,每天都喝酒的父亲。 如今,是一个两百多平米装修豪华的复式小别墅,一个从父亲身边众多女人中杀出重围的娇妻,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儿子,还有一个心中隐隐种下叛逆种子却不被任何人注意的女儿。 穿豹纹睡衣从旋转楼梯上妖娆走下的,就是那个女人,那个把爸爸的心全部偷走的女人,掀开珠帘,倒一杯82年的法国红酒,晃了几晃,然后细细品味起来。 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,莫北一直嗤之以鼻。 “呦,回来了啊,我们家骄傲的公主。”操着极怪的腔调。 莫北真想给眼前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以重重一击,可如今的她还是礼貌性地点了下头。 “你现在没事吧?给弟弟准备牛奶吧?” 看着爸爸在悠闲地看着体育频道,这个女人在小吧台卖弄****,她莫名地心疼起那个不怎么讨喜的弟弟。 但毕竟没有这个经验,她还是按照一己想法做了这件事。 “啊,你想烫死我们家宝宝啊?” “没有啊。”莫北委屈地接过奶瓶,滴了一滴在自己的胳膊上:“不烫啊,真的。” “老公啊,老公,你快来看看,快看看你们家丫头干的好事。” “你怎么搞的!”父亲走过来不由分说站在那一头,什么是非曲直,终归是那女人有理。 “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。”莫北愤愤然地自言自语。 “你说什么?你……你再说一遍!”女人富有哭腔地呻吟:“老公啊,我不管了,你看你女儿现在都敢顶撞我了……” “啪”的一声,从声音判断是一记重重的耳光。 有什么东西顺着嘴角淌了下来,黏稠、****,她用手去拭,发现是鲜红色的,还带着自己的体温。 冲出去,我要逃离,她感觉心脏呼出欲出,热血一下子沸腾起来了。再也不想呆下去,再也不想忍受了,为什么自己是这样,充满期待向往自由的灵魂居然披着一副懦夫的皮囊。 Chapter 5 然而,这一次是真的,再也不是狂想曲。 一个女孩,勇敢地奔跑在大街上,充满力量地,奔跑。 照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,穿越林间溪流,穿越孤独木桥,还有大片金黄金黄的麦田。 她知道,有些事就只是记忆,只属于过去,无论怎样拉扯,都不可能再现在当下,亦不可能发生在将来。 如今的她,只想把握现在,想活好生命里的每一秒钟,属于自己的每一秒钟,不是任何人的附庸,想给青春留下最好的纪念,想给勇敢二字做好美丽的第一步。踟蹰不前不如停止所有的抱歉,不想迟到一千年,不想亏欠自己一个明天。 每个人都是如此,在莽莽苍苍的时光荒野里,彳亍前行。 抬头看天,她终于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,那是无边无际的不属于谁的自由,那是属于每一个人的天空。 在那里,有她熟悉的白衬衫、牛仔裤,那少年的笑脸,如同朝花初绽,在她的心间,泛起涟漪。那一刻,似乎就是永恒。 背起背包去远行,这种说走就走的勇气,不是每个年纪都会有。 什么都放下了。 远方,她似乎听到了火车驶进站的声音,眼前是一片明媚,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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