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喀布尔的姑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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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leslieczx@leslieczx 7/1/2012 10:08:00 PM
父亲说米尔曾想借我的手机给喀布尔的姑娘打电话,现在他成熟了,对那里的姑娘已经不感兴趣,他觉得那是不对的。 Hazara是个什么地方我也不甚了解,有一点是清晰可见的——和土地一般褐褐蒙灰的贫穷。这种贫穷穿透了整个山区,扎根在土里,剥夺了树生长的位置,又流淌在他们洗脸、洗澡、食用做饭的水里。从山洞到土房,从步行到自行车再到摩托车(更像是助动车吧),哪怕老父手里拿着手机,他也得花几个钟头,跑几个山头,上上下下,来来回回,找个信号。米尔耕过农,挖过煤,放过牧,也上过学,而这些都没能改变什么,包括上学。或许是世界进步的太快了,他们嘴里口口声声为之喜悦的进步在我看来相当可怜。大人们一遍遍说要去上学要去上学,不上学的下场就是像我们这样。而转头去看看学校,除了点名的部分,这丝毫看不出是教书育人的地方。 算了算,米尔该是和我一样的年龄,我跟着屏幕上的时间一点点回想,那一年我在哪里干什么。接着我便发现,不论米尔是在耕农、挖煤还是放牧,用鞭子拍着驴屁股,爬着陡峭的山坡,不管他笑或忧愁,我在读书、读书、读书,用眼镜扫描考卷,用中指上的老茧控制笔杆。米尔黑黑瘦瘦,而我白白胖胖。我们的脸上有同样的焦虑和快乐,一个因为没钱或挣了钱,另一个则说不清也记不起。 小时候米尔想当总统。我想他最后,有可能,还是会找一个喀布尔的姑娘。不能统治一个国家,起码能占有一个女人。 导演拍这部纪录片是为了让大家看到阿富汗人民生活的改善,然而一不小心透露了一种恐怖的绝望。这是一群因为地域、战争,因为一打复杂的内因和外因而永远无法得救的人民(他们甚至没有宗教信仰。还是我没注意?),如今十八岁的米尔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向远方走去,消失在镜头里,多年以后,如果有机会,我们会看到那个远方原来仍旧是褐褐蒙灰的贫瘠土地。我倒是希望他能狠下心离开家,不再耕田,走到大城市去,尽管谁也不知道会怎样,往好处想吧,他能娶回一个喀布尔的姑娘,并在那里找到工作,建立家庭。 假使这一切都发生了,那么米尔和他的家族便也有可能摆脱贫穷。假使这些都是妄想,也不妨碍我继续读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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