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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地流转本意虽好 实际运作易“变味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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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jerry_butler@jerry_butler 10/17/2012 9:43:00 PM
“大爷,您好!我们是湖南农大的土地流转调查……”“伢子,你们又想调查啥!村里的问题就算你们知道了,又能怎么样呢?”时值晌午,骄阳炙烤着大地,湖南省长沙县白沙乡一位正在忙着装修的大爷对湖南农业大学4名调查员吼道,空气霎时仿佛凝固了。面色严肃的大爷若有所思地缓了一下神,随后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些大汗淋漓的学生,语气低沉地说:“国家土地流转政策好,流转也给我们带来了收入,我们打心底里高兴。但土地是我们的命根子,我们的土地怎么用不能由他们说了算啊!”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为了更好地了解农民对农村土地流转政策的认识程度及接受情况,今年暑假,湖南农业大学(以下简称“湖南农大”)组织52名同学,对土地流转大县长沙县的8个乡镇、26个村庄的144户农户进行深入调研。长沙县双江镇地处长沙、平江、浏阳三县(市)交界的龙华山脉,是湖南农大本次土地流转调查的主要乡镇之一。 在双江镇山笔村,一些接受调研的老人说,儿子女儿都在外打工,以前家里种的几亩田,耕田、插秧、收割都靠自己一个人,一天下来累得不行。“现在种地不比以前了,种子、农药、化肥、播种、收割样样都贵,一年辛辛苦苦种下来,还不够一家人糊口,要是再遇上老天爷不给好脸色,更是担待不起,倒不如把田租出去划算一些。” 因此,他们多把田租出去,待在家闲着带带孙子,还可以拿着每年企业给的租金,日子过得轻松多了。 双江镇最大的生态农庄——胖胖农庄的负责人介绍,该农庄的面积约2400亩,主要用于种植有机稻、有机蔬菜,部分用来搞养殖,采用的是半机械化操作,对不能用机械操作的地方,也会聘用本地的农民。 双江镇民办李主任则表示,这种模式让农民得到土地流转费用,还有时间经营剩余土地(例如自己种菜、种蘑菇补贴收入),不仅有利于剩余劳动力在农庄做零工,还能减轻农民的劳动强度,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,而且绝大多数土地流转的项目不仅对地区经济发展具有促进作用,也极大地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。 但对土地流转,农民并非都持赞同意见。 据黄花镇长丰村某“生态农庄”的流转户透露,他们根本不愿意将土地租出去,是在村里干部三番五次劝说的压力下妥协的。很多村民也反对流转,可最终仍然“扭不过农庄的大腿”。 在黄新镇高塘村,一位年近六旬的陈老伯讲述了发生在他们村的奇怪事。村里原有几十亩地归集体所有,几年前,村民委员会打着“建设粮田基地”的旗号,得到村民的同意后将地承包出去。可是没想到,原本承诺用于建设粮田基地的地上,突然建了一座大工厂。老人说,受骗后,他们曾几次找到村委会,还一起联名上书到相关部门,最后却没有什么结果。 闲散的农民成了“牌民” “任何事都有两面性,土地流转是一件好事。但是在流转的背后也存在许多问题。用得好了造福人民,用不好反而养成了农民的惰性,甚至还会引发社会问题。”白沙乡民办主任李克令说。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将许光达的故乡——黄兴镇光达村,调查员发现了一个怪现象,走访数家农民之后,要么门窗紧闭,要么无人回应。这光达村的村民都到哪儿去了呢? “现在村里的人都不种地了。”几名妇女告诉调查员,“一过中午,他们都跑去麻将馆打牌了。”正是农忙时节,农民不下田种地反而搞起休闲娱乐?调查员连连发问:“他们一天到晚打牌,靠什么生活呢?他们的田地又怎么办呢?” 一名中年女子无奈地笑了笑,说:“现在时兴搞生态农庄、吃绿色蔬菜,他们把土地都租给老板种菜了,每年每亩能拿到1200元,还种什么地?倒是我们这些外地人来这里打工下田,谋个生计。”而对榔梨镇金托村今汉生物公司附近村民的询问中,调查员得知,相当一部分村民对土地归宿持无所谓的态度,他们表示:“只要企业能够按时按量付钱就行。” 对此,双江镇民办的一名负责人难掩心中的担忧:“土地流转出去后,农民没地种了,而企业聘用的临时工大都是‘3860’人群(指妇女和年纪大的人——编者注),青年劳动力都去了大城市,导致留守问题严重。几十年后,那些年轻人不种地了,也不会种地了,之前老一辈的种地经验都传不下去了。” 土地流转之后,村民的无奈与就业问题,已经成了当地**烦恼的问题之一。 流转后的维权与担忧 湖南农大学生在走访中发现,调查的144户进行了土地流转的农户中,被动接受流转的为71户,比例近50%。其中,相当一部分农户是因为附近农户流转或是村组的劝说,而不得不将土地流转出去。 “由于知识的缺乏,农户对相关的政策并不是很了解。”湖南农大学生张思发现,农户的文化水平不高,大部分在高中学历以下。其中48.6%的农民表示,自己基本上不了解土地政策,所获得的信息一般是道听途说。41%的村民的了解途径是**组织宣传,形式单一且多是文件语言。 “我们哪懂什么土地流转政策,村里面组织流转,我们就得租。”在素有“水果之乡”之称的白沙乡大花村,有村民表示,他将自家的山地租给李子基地了,当时还将原本山上长着的各种树都砍了。他心痛地说:“他们虽然会给400元/亩的青苗补助费用,但现在李子树的树枝还没长茂盛,收益少,周期又长,而且大量的树木被砍了,一下雨,那些泥巴和雨水一起从山上流下来,这些地的利用价值就降低了。” “白沙乡流转的土地主要用于种果树和种蔬菜。果树生长不仅扎根深,还破坏了粮田的水系。几年之后,将会出现土壤板结,水系难以恢复等问题,这些地是否还能恢复,是否还能很好地种植水稻,这是我们担忧的,但是农民在这方面几乎毫无意识。”白沙乡一名“80后”副乡长说。 湖南农大学生严彩虹说,他们小组了解到,本应在农村土地流转过程中充当重要的监督角色的当地**,并未承担起相应职责,监督变了味。她说,土地流转由乡镇**和村组统一引导、实施的占六成以上,但是也有农户反映,因为**的干预,而不得不将土地进行流转。在一些村子调研时,企业依仗**机关的势力采取强制措施,要求农民进行土地流转的事时有所闻。“如此强势的背后,惠民政策是否还能起到真正的惠民作用?地方**能否公平公正地进行有力监督?我们担心土地流转政策将会与原本的实施目的背道而驰。”严彩虹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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